莫怨天莫尤人
命顺命歹拢是一生
——伍佰《世界第一等》
和朱莉吃火锅，花了我400多，别看她看起来高瘦身材，饭量一点不小。一个人干掉4盘肉毫无压力，再吃一盘牛丸一盘蔬菜。结账的时候，我跟她吐槽说，将来谁娶了她，每天做饭都得俩人准备四个人的量。
“金三银四，让你在3的尾声，给你捡到一个大的，这次怎么也能混个部门副总了吧？”她一边开着车，一边阴阳我。
“副总经理还是副总裁，你说清楚了啊。”我也不客气，阴阳回去。
“那必然副总裁啊，我这给你当司机呢。诶，你不是中京牌了吗，怎么还蹭我车呢？”她突然话锋一转。
“你这奔驰E coupe太香了，我还想再蹭几次。”我说完这句，她把车停到路边。
“下车吧。”她用下巴点了点车门位置。
“怎么，赶我下车不成？”
“大哥你想什么呢，到站了，你不是要坐地铁回家吗。”
面试之后的下一周，飞哥开始隔三差五问我一些Oracle运维的事情，以及设备采购选型相关的问题。看起来这是让我提前开始介入工作内容了。隔了一周的周四，他跟我说，周五来见分管IT的领导。分管领导不是计算机专业，做业务出身，面试内容主要是看看人，到这一步，估计稳了。
这次面试比我想象的要轻松，分管领导一头白发，50多岁。看起来很和蔼。我们主要讨论的东西就是集中在外资券商的管理和风控，以及IT建设过程中，我遇到过哪些问题，怎么解决。这些问题我都如实回答，他依旧是微笑着点头，让我多少看不出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。
临到结束，他问我一个问题：“小游，多久能入职？”
“offer拿到，一个月就入职，这之前我可以提前和飞总开始熟悉工作内容，您看可以吗？”
他继续笑着点点头说：“好啊好啊，今天咱们就聊到这。”
接下来就是等飞哥给我安排下一轮面试，也是终面。面试官是公司一把手。到这一步，一把手面试已经没有什么太多风险，只要不是遇到什么突发事故，大部分时间不会在这一步刷人。我心情一下子舒展了很多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焦虑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。甚至开始飘飘然起来，算计着怎么聊薪资，怎么提离职。
然而这一等，就是两周，期间飞哥还请我吃了一顿午饭，让我帮他做了一些参谋。到了第三周，我有点坐不住了。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，他在电话里安抚我，领导很忙，最晚本周末一定给我一个结果。到这里，我开始有不祥的预感。
又是一个周五晚上，飞哥主动约我在金融街购物中心吃饭。见了面，我隐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，他脸上的轻松感没了，反倒带着一些尴尬。看来之前的预感得到了印证。也许是终面环节出了什么问题，导致一直没有安排上。
我坐下来，故作轻松地问：“飞哥，是大领导那边的进度有什么进展了吗？”
他稍微正了正身子说：“有进展了，今天来给你讲讲。师弟啊，你觉得我这个师哥怎么样？”
“我觉得您挺好，思路清晰对系统的整体理解和规划能力都很强，是个好领导。”
他苦笑了一下，说：“谢谢。跟你说个事，我要被调走了，最近集团空降了一个人要接替我，后面我去哪还没定。”
我沉默了几秒，看来这事没戏了。换个领导来，这岗位就不一定给我，甚至可以说一定不给我。而飞哥去哪，还有没有我的岗位，都是一个未知数，这就意味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白费了。更夸张的是，我这一个多月里基本就没再面其他地方，这个时间窗口就这么没了，时间已经到4月下旬，留给我的时间几乎没有了。然而我没法责怪他，在这一个月里，发生了很多事情，他自己都要被空降的人顶替，辛苦耕耘了一年多，让空降的人来吃个现成。
两个小镇做题家相视苦笑，内心的无奈心照不宣。那顿饭我们都没再聊技术或者工作，开始八卦以前学校里的各种事。哪个食堂饭菜难吃，哪个学院女生好看，哪个老师的课程最难。在学校，我们是中国最好大学的学生，让无数人为之羡慕。离开学校，我们就仅仅只是普通的再普通的两个打工人，有着太多太多自己不能决定的事情。
临别时，我和飞哥第二次握手，我们都知道，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回到家，我把事情告诉朱莉，她长叹一口气说：“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。算了，我这有个做猎头的朋友，她最近手头有个岗位也许适合你，一会我把你简历发给她，明天你俩聊聊。”
此时此刻，我确实没得选，朱莉的推荐我连细节都没问，只是一个劲谢。谢到她都有点无所适从。
最后我问她：“有什么我能帮的吗？”
她想了想，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：“明天复联4首映，要不再一起看？”
我突然回忆起，2和3都是我和她一起看的，尽管关系已经发生了大变化，但是能够和同一个人一起看完这场终局之战，何尝不是一种幸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