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评选上周在科技初创公司话题度最高的，那极越一定是排在首位的。还在直播中的主播突然被告知自己失业，无论是摆拍还是真实，都在一种黑色幽默中揭开大幕。
而这一系列事件的来源，还是源自于一次查账，据说70亿资金去向不明，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，传递到一线员工那里，早已经过去了数个月。寒冬之下，又有不知道多少打工人在迷宫的十字路口，面对未来。
小米扯下的遮羞布
小米造车之前，大家普遍认为，造车是一件非常漫长且投入无止境的事情。有的企业烧出去大几百亿，既没有自己的厂房，也没有可靠的产能。销量在挣扎，经费在燃烧。
然而小米su7却给很多厂商打了个样，三年时间，自建厂房，自研系统和部分核心零部件，产能开始爬坡，车的质量也足够能打，然而这一切只花了不到100亿。小米又一次用更少的钱做了更多的事，而且还干得更漂亮，至此之后质疑SU7和保时捷造型的声音都小了很多。更尴尬的是，小米扯下了很多新势力的遮羞布——钱去哪了？有多少花在了研发上，有多少投入到了无意义的事情上，又有多少资金大家都说不清楚，如同极越汽车那70亿。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小米成为了造车新势力的参照物，按照这个标准去审计，大概率能审计出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。
然而国产数据库厂商，有多少拿着高额融资，招募了大量研发，却又一事无成的厂商，按照当下（2024年12月中旬），怕是有上百家起步了。即便是还存在于榜单的厂商，也有不少岌岌可危，距离脱榜也只是时间问题。数据库难做，这一点是大家的共识，这其中或许是真的有遇到了难题无法突破，最终消失的公司。然而也有不少一直在做，投入不少，到头来什么都没出的。国产数据库榜单里，固然有类似比亚迪吉利这样的巨头，而数据库新势力中的厂商，谁可以成为小米那样的参照，让大家对做好一个数据库需要多少成本，也许会成为行业发展的下一个奇点。
我心里有几个名单，比如HaloDB，用为数不多的开发人员，做了很多实在的事情，HaloDB的社区群我加入有几个月了，比较惭愧的是，本来要做测试一直拖延到现在还只仅仅是部署了个测试环境。现在看，这家公司的发展趋势是很良好的，接触过的一线工作者能力和态度也都很不错，也许未来，就有可能成为数据库新势力的参照物，告诉大家做好一个新的数据库产品，到底需要多少投入，又能有多少产出。
另一家是DolphinDB，创始人周博士让我觉得，他对于自己想做什么十分清醒。从商业化到拿下排名前十的头部券商，只用了一年多。而且这家公司有着非常深厚的工程师文化，从研发到客户支持，都给我感觉非常扎实。选择的赛道也是创始团队最了解到金融时序。而且他们颇有一种闷声不响做大事的感觉，即便是拿下那么多重量级客户，也没见太高调，和日常我们接触过的很多技术大拿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布谷鸟的蛋是谁的
东野圭吾写过一篇小说《布谷鸟的蛋是谁的》，我们中国的成语鸠占鹊巢里的鸠指的就是布谷鸟。
在数据库领域里，鹊给鸠养大孩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，最著名的大概就是Sybase和SQL Server。微软买了了Sybase的代码之后，基于此开发了SQL Server，从而在数据库领域里分了一杯羹。时至今日，微软公有云上的数据库份额已经相当可观，而Sybase自己在经历了被SAP收购之后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。这部分在盖总的《数据库简史》中也有所描述，大家不妨买来看看，这一段挺让人扼腕叹息，曾经营收破10亿美元的Sybase如今连名字都丢了。
曾几何时，我也对国产数据库套壳子的行为深恶痛绝，认为这是投机取巧。然而等到小米SU7的成功，让我看到，宁德时代的电池、汇川的电机、博世的ABS、拓普的空气悬挂，加上小米自研的智能座驾，就组成了一辆成功的新车，而且这辆车的制造商就是小米，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。让我也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为之动摇，任何高附加值产业，在现代工业体系里，都不会再有一家大包大揽所有工作的情况，越成功的产品，自身的产业链成熟程度也就越高。
那么国产数据库，又何尝不可以走一个布谷鸟路线呢？
用拿来主义，将成熟且在生产环境经过海量验证的代码和功能吸纳，研发人员在这过程中不断成长，取其精华转化为自己的东西，通过常年的迭代最终形成自己的东西，那就是国产数据库自己的小米SU7。借着千人的巢，养大自己的鸠。至于最后，布谷鸟的蛋是谁的？巢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，谁养大的就是谁的。
一口吃不成胖子
然而不得不说，即便是走布谷鸟路线，也是一条极其漫长的道路。我们之前使用过的主流开源数据库，绝大部分都是国外厂商和团队开发的，流行程度有MySQL，扩展能力有PostgreSQL，简单粗暴有Clickhouse。这些产品来自世界各地，并依靠自己在产品某些方面不可替代的能力，成为世界级的产品。
可是即便如此，这些成功的数据库对中国企业的适配程度，仍然需要打个问号。无论是从产业规模和丰富程度都世界独一档的工业克苏鲁，还是从教育普的人口规模的角度，都和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大相径庭的。在地产行业的时候，我们曾经就某个业务去找案例，供应商最后说，你们的业务规模，比我们过去服务过的任何国家客户的体量都大太多了，我们只能用接近业态的案例来做参考。
而中国的数据库需求，实际上也是有着自己的国情。必然和新能源汽车一样，经历从模仿到超越再到创新的过程，只不过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，可能以10年为单位。墨天轮巅峰时的300多家厂商，有多少是想转一波块钱失败导致退榜，恐怕已经无从得知，但是其中数量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。小米的3年成绩，也是建立在很多新能源企业趟过雷的基础上，找出了一条比较明确的道路。
过去几年里，我见到了太多脑子一热就进来的公司和个人。他们既不了解数据库的基本逻辑，又没有耐心去做好长期的准备。短期内先做A，没有达到预期就转B，还搞不定就转C。当你总想着一口能吃成胖子的时候，饥不择食的结果可能就是食物中毒。行百里者，半于九十，大部分失败的数据库项目，可能连那个九都还没走到，更别说后面那个十。
高中时全文背诵过的文言文很多，得益于那会语文老师的高标准严要求，很多年后我仍然能脱口而出。有的在当时就已经领悟，有的在后来的人生中慢慢领悟，《谏太宗十思疏》就是其中的后者。源不深而望流之远，根不固而求木之长，让我在过去几年里尤其感触很深。有善始者实繁，能克终者盖寡，也在墨天轮榜单上被不断验证，古人诚不欺我也。
年底了，本来以为自己今年在墨天轮发的内容已经完成，今天在HaloDB群里亲眼见证了一件大事件，又让我思绪万千停不下笔，最终写下这篇文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