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顿观察｜西方软件极限制裁俄罗斯，国产化替代克不容缓

3 月 2 日，GitHub CEO 发文否认制裁俄罗斯的消息，嘴上说确保全球开发者正常访问，实际上还是要遵守政府提出的出口管制和贸易法规，包括严格限制俄罗斯获得其维持侵略性军事能力所需的技术。

3 月 3 日，乌克兰数字部副部长亚历山大·博尔尼亚科夫（Alexander Bornyakov）在社交媒体上表示，自从俄罗斯发起军事行动以来，乌克兰已经向大约 50 家公司寻求了支持，现在的目标是再向 50 家公司寻求帮助，“制裁越多，和平就恢复得越快。”

不可思议的是，Oracle 三个小时不到就答应了乌克兰的请求，明确表示已经暂停在俄罗斯的所有业务。

相较其他科技公司，Oracle 对俄罗斯的制裁无疑最为致命。Oracle 是全球最大的关系型数据库提供商，被大量应用在俄罗斯的银行、电信和电力等领域，影响到以数据库为基底的所有上层应用包括交通、金融、制造甚至国防，成也萧何，败也萧何，甲骨文如果搞事情，俄罗斯的上述应用有可能面临瘫痪。

曾在 Oracle 工作超过 10 年的某业内人士在媒体采访时表示：“数据库是基础设施中最重要的一环。就好比人的心脏，心脏出了问题，身体其他器官也会出现问题。Oracle 暂停在俄罗斯的所有业务，于俄罗斯来说简直是釜底抽薪。”

虽然俄罗斯也有 ClickHouse 实时数据分析数据库和 Nginx，但政府和金融机构基本更依赖 Oracle 关系型数据库，且不可替代性非常高。

国内企业“去 IOE”困境重重，国产化替代需要更强有力的决策支持

全球科技巨头针对俄罗斯的广泛制裁，对中国科技企业具有一定的警醒和启示意义，尤其国产基础软件行业应该居安思危的同时，国产化替代也当加快步伐。

作为全球关系型数据库领域的“霸主”，Oracle 在中国市场也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。凭借强悍的技术，Oracle 自 1989 年进入中国市场以来，就一直在关系数据库领域坐头把交椅。Oracle 关系数据库广泛遍布于我国制造业、金融、政府、通信系统中， 2015 年仅 Oracle 一家的市场份额也就占了 56% 还多。事实上，如此大的市场被 Oracle 这类企业垄断的现状，国内的用户尤其大型企业早就开始担心了。

2009 年，阿里巴巴提出去“IOE”。2013 年 5 月 17 日，阿里集团最后一台 IBM 小机在支付宝下线。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节点。同年 7 月 10 日，淘宝广告系统使用的 Oracle 数据库下线，也是整个淘宝最后一个 Oracle 数据库，至此，阿里巴巴完成了去“IOE”战略最重要的里程 碑。

阿里尚且花了4年之久，耗费了巨量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才完成这一壮举，国内大多数企业“去 IOE”更不容易。专业人士透露，国内大型企业用户替换 Oracle 主要难在Oracle 控制着 MySQL，而中国 90% 以上的开源数据库用的 MySQL，对 MySQL 生态的依赖程度更高，很多国产数据库系统没有自主开源，是在开源数据库基础上改的。其次，Oracle 在中国存量巨大，大一些传统的制造业、政府机关、银行如果全部替换成国产数据库，工作量、成本难以估算。再者说，国产数据库的生态没有洗根，如果数据库上游有啥动静，风险确实不小。

同样的情况也存在于实时数据库领域。目前国内50%以上的实时数据库采用国外产品，他们进入中国市场较早，虽然近15年国内实时数据库已经获得了突破性进展，部分国内品牌已经在技术和应用上实现了高可靠、高可靠、高安全，市场占有率也从0拓展到近50%，但依然没有拿到一部分国内核心基础工业企业的认可和订单。对比阿里，这类企业或许需要决策者更为坚定的坚持，建议直接在招标过程确定黑白名单。

基础软件具备不可或缺性且具有排他性，没有操作系统，底层计算机、芯片等硬件资源无法正常工作，或者说没有数据库，银行账户里的钱可能就乱了。所以，全球科技巨头对俄罗斯基础软件的一系列高压操作，的确让国内同行们大吃一惊。

其实自研国产基础软件谈了小二十年，一直在提，始终动静不大。之所以如此，一是意识上没有紧迫感。长期的舶来主义让中国企业对Oracle这类产品产生了强依赖，人才积累也不够系统，一些单点上都缺少合适的人才，独木难支。其次，技术自信心不够。过去几年，国内实际上搞了一些拿得出手的技术，这些技术被国外很多大厂广泛应用，而却没有足够的自信进行推广，导致这些技术没能很强的进入国际市场。

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实是，资本和市场缺乏耐心。中国互联网前二十年里的确享受到了人口红利和先验红利，淌出了一条走得通的模式，比较容易产生C端爆款产品。但相比之下，基础软件的研发和回报周期太长，缺乏资本的长期支持很难做起来。

除此外，生态不完整也是事实。华为开放鸿蒙系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。基础软件要发展，没有生态就是光杆司令，很难做好。倪光南院士也曾在公开场合表示：“（中国的基础软件）作为短板，真正要赶上需要一二十年时间”。

庆幸的是，中国已经深刻认识到基础软件自主可控的战略意义。去年 6 月，国家工信部表示，会尽快发布软件产业十四五发展规划，加快出台关键技术软件三年行动计划，强化对工业软件关键技术软件的重点支持。

但无论外部环境如何变化，基础软件自研过程都得保持足够的清醒。坚持真正的自研，最核心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，不要拿来主义。真正的自研，迟早会产生突破，哪怕这个突破不彻底，但是这种积累一定能在某个时刻为这个领域带来质变。而对于资本而言，要学会透过模式看技术本质。技术最好以商业的方式支撑，不能一味等靠要政府的扶持，否则会远远落后于市场。而以市场化方式支持研发，则需要足够的耐心，陪伴基础软件长跑。政策的引导和扶持也至关重要。基础软件技术生态需要体系化的发展，生态建设靠单一的企业很难做到，顶层设计最好不要缺席。

推荐阅读

有你庚好｜聂永飞：一个技术支持工程师的独白